执行工作:重新掷骰子!
[r5d6=34]
[敏捷判定:大失败!]
……
掷出的蓝牙匕首又一次击中了核心,随即发动爆炸。
盔甲身上的金属纷纷发出警报似的刺耳悲鸣,镂空符文虚弱地闪烁着,悬浮在黑色液体中间的核心几乎停止了旋转,水晶歪斜地靠在破损的金属外壳上。
满地都是流淌的黑色液体,这些液体不再粘稠,像是撒了盐化成水的蛞蝓。
穆帆舸扭身躲开巨剑,将之前偷走的重力势能还回自己身上,借力快速坠落回到地面。
结束了吗?
盔甲将巨剑扎在地上,撑住高大残破的身躯,但它的程序依然在指挥它挣扎着挪动双腿攻击敌人。
最后一击解决掉好了。
尽管这位盔甲先生看起来好像很有故事,但穆帆舸并不打算怜香惜玉。
穆帆舸抬手召回蓝牙,余光却看到自己的大腿一片鲜红。
……
穆帆舸呆立在原地,看向自己汨汨流淌着鲜血的大腿,一大片皮肉都被掀了起来,重剑劈砍造成了不少被砸烂的碎肉,甚至有一条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刚才没躲开?这根本没道理啊?怎么可能没躲开呢?
腿似乎因为失血而有些麻,并不是因为震动而发麻,绝对没有物理意义上的冲击力,穆帆舸确信,刚才那把剑并没有砍中自己,那为什么会受伤出血?所以砍中了?误判?剑气?
那把巨剑还握在盔甲手里,上面并没有粘染血迹。
穆帆舸看着自己的手掌,瞳孔地震。
难道我…终于要得老年痴呆了吗?
……
当然不可能是穆帆舸得了老年痴呆,穆帆舸更相信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偷袭了自己,灵性直觉没有预警,那个别的东西肯定非常隐秘,或者是突然出现的。
穆帆舸伸手按住大腿上的伤口,科瑞希先生的身体对疼痛并不敏感,这让穆帆舸更容易把伤口看作一个物体,然后从概念层次偷走它。
腿上的皮肤重新恢复光洁。
盔甲已经踉跄着冲了上来,巨剑横着从左侧斩向穆帆舸,锋利的剑刃划破空气,发出恐怖的蜂鸣声。
盔甲的行动非常容易预判,但穆帆舸故意没有躲避——他想被砍一下试试,从而判断刚才自己是怎么被砍中的,以及是被什么砍中的。
穆帆舸抬起左臂,屈肘接住了攻击,顿时就被一股可怕的巨力推出老远。
穆帆舸低头看了眼伤口,只有一条v形的伤口,但是并没有露出骨头,伤口上附着了一种圣洁的气息,似乎在压制这具身体,阻止愈合…锋利的剑刃很宽,和斧头差不多,不过血肉暴露的疼痛被神经阻断了,只能感觉到像是被钝器击中的闷痛,如果放任不管,应该很快就会肿起来。
果然刚才的伤势不是盔甲造成的,首先穆帆舸压根没感觉到相匹配的巨大力量,其次,刚才的伤口有种死亡的低沉压抑气息,和这一次的圣洁气息仿佛是两个极端。
穆帆舸再次偷走了伤口,有偷窃的能力在,穆帆舸都不担心受伤了,阿蒙的能力确实方便。
盔甲僵硬地执行着迈步、冲刺和劈砍的动作指令,穆帆舸感觉都不需要他攻击,这具盔甲再这么走两圈自己就能散架。
穆帆舸不动声色地后退,劈空的巨剑砸在地上,石砖应声碎裂,跟着石砖一起碎掉的还有盔甲手臂上的金属,被震出了几道裂纹。
“看起来好像很惨的样子,要不然还是给他个痛快吧?”
穆帆舸感应了一下单片眼镜空间内部,除去被自己整理过的3563号时之虫的存货,空间中央新出现了五六个颜色大小不一的圆球。
之前从自己腿上偷来的伤势化作一个鲜红的圆球,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上下浮动着悬在半空,穆帆舸绕到盔甲身后,右手按在盔甲后背的一块甲胄上,将这个圆球归还给盔甲。
和将从自己身上偷来的重力势能还给自己不同,错误的力量首先修改了这段“伤势”概念的来源和所属,然后才将其归还。
这或许和嫁接的权柄有部分重合。
盔甲的背部忽地裂开了,就像是被无形的巨剑斩断了一样,露出整齐的横截面,黑色的死亡气息与盔甲上童子军花纹附着的圣洁气息相互对冲,又将这些金属撕扯成条絮状。
盔甲内部的黑色粘合剂被切开成两半,然后各自融化,黑水淌了满地。
镂空符文阵列被彻底破坏,能量无法再通过这些符文传导,盔甲身上的荧光从红色断断续续地变回浅蓝色,然后终于全部熄灭了。
盔甲伫立在原地,穆帆舸夺下盔甲的巨剑戳了戳盔甲,盔甲应声倒塌,已经变成一大块废铁。
……
干掉了巨大的死灵骑士盔甲,穆帆舸继续探索——盔甲必然守卫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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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楼似乎是骷髅们的公寓楼,每层都有一个环形中厅,连接着两侧的走廊,走廊上又分别安着三扇门,各自隔断出三间套间,两道弧形的楼梯绕在环形中厅两侧,通往其他楼层。
穆帆舸不太喜欢楼梯,主要是塔楼那个下不去的传送楼梯太折磨人了,让穆帆舸有点ptsd。
还好这座城楼的楼梯是正常的楼梯。
大概往下走了七层,没有继续向下的楼梯,窗外能看到街道和绿化植物,应该是走到最底层了,这一层与上面几层不同,几乎有三层多高,地面铺着暗红色的地毯,从四周的墙壁上垂下精美的挂毯,大厅中央悬挂着远远看去繁复美丽的大水晶吊灯,但走近一看,吊灯是由无数装着动物骨架标本的玻璃灯笼和关着一缕蓝幽幽绿莹莹魂火的无数水晶锥瓶构成的,美丽和幽异在其中共生。
正对着吊灯的是一扇彩绘花窗的双开大门,应该是探索骷髅城的正常入口,吊灯后面是较小的烟紫色木制大门,由四片雕刻着骷髅头的门板拼成,门把手上绑着金色的链条和大锁。
穆帆舸把金色链条连着锁一块偷走,推开沉重的木门,木门里还是走廊,让穆帆舸不禁怀疑这座骷髅城是不是只有走廊,无穷无尽的走廊,数不清的走廊……
地面铺着纹样精致华贵的暗红地毯,两侧的墙壁上雕镂出奢华的暗金色罗马柱,没有窗户,从墙上垂下来交织成网状的链式挂灯是唯一的光源,罗马柱中间的墙壁上则镶嵌着古典的画幅,用类似油画的画法描绘着各式各样的装甲骷髅。
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穆帆舸看到了他此行所见过的最高的一座拱顶殿堂,甚至可以与穆帆舸穿越前玩凌云江湖时魔神的宫殿较量一下。四只有十几层楼高的骷髅巨人托举着中间最大的六边形圆拱穹顶,穹顶四周又各自分出较小的穹顶,无数穹顶层叠着向下弯曲,从地面仰头看去,构成了充满分形美学的蜂巢花纹,深蓝色的绸带和布满蜘蛛网的水晶头骨灯漂浮在空中,深绿色带金色条纹的旗帜柔软地垂至地面,暗粉色的独眼花瓶中生长着青色的玫瑰和黑色的荆棘,花岗岩和大理石打磨拼合成棋盘格花纹的地板,每一块格子都能容纳三个平躺的穆帆舸。
每一块棋盘格地板上都伫立着一具盔甲,没有刚才的盔甲那么大,这些盔甲是常人体型的,部分铁质的盔甲锈迹斑斑,不知道是否还能动起来,有些仿佛是用熔岩锻造的,暗橙红色的盔甲上浮动着明黄的火星;另外一批暗绿色的盔甲体型更小些,身上缠着灰绿的藤蔓,像是阴冷的毒蛇;还有深蓝色的,幽幽的鬼火从头盔后喷薄而出,像是扎了个高马尾,盔甲的表面流淌着水一样的波纹。
穆帆舸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开玩笑!这么老多盔甲就算不同时苏醒过来,车轮战也足够把穆帆舸活生生耗死。
殿堂大体上分成两部分,靠近门的这半边像是点兵一样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盔甲,另外半边则是无数的台阶,台阶由雪白的大理石和森白的骨头堆砌而成,向穹顶延伸而去,如同要通往天国。
穆帆舸小心翼翼地踩了踩台阶,确定底下的盔甲都没有异动,才继续向上攀登。
越往上台阶越陡,空间也越小,最顶端的台阶上仅仅能容纳一把奢华的暗金色王座,尺寸一看就知道不是为人类设计的,只有巨人能做到坐在上面的同时脚能够到地面。
王座后面是一整面墙的巨幅壁画,笔触非常稚嫩,画法十分抽象,穆帆舸后退了几层台阶,仰着头眯起眼睛看,似乎画的是巨大的骷髅头和一具盔甲。
穆帆舸以他微薄的艺术细胞琢磨了半天,也没能理解壁画想要表达什么,但这并不妨碍穆帆舸利用他打游戏时找隐藏彩蛋房间的丰富经验来找到壁画后面的旋转门。
旋转的机关门吞噬了穆帆舸……
伸手不见五指,激活后的热爱魔药提供的夜视在这里不起作用,说明这里的黑暗不仅仅是无光,似乎和塔楼上的黑暗是同源的,是一种液态或者气态的物质存在。穆帆舸往前走了几步,前伸探路的手碰到了墙壁,接触的瞬间,墙壁上雕刻的大量的符文同时发出惨绿的幽光,这些符文和盔甲身上的符文差不多,发出的淡淡荧光也仅仅能照亮古老的、布满风化的痕迹的石砖。
绿色符文沿着漫长的密道一路延伸进黑暗中,松开手,符文就再次归于黯淡。
穆帆舸一只手扶着墙壁往前走,倒不是穆帆舸想往前走,主要是进来的旋转门机关似乎是单向的,想后退也回不去了。
随着不断深入,方正的砖砌密道逐渐变成了圆筒形,砖块上出现了弧度,脚底下黏糊糊的,有浅浅的一层液体,仿佛走在水管里一样。
“这或许本身就不是密道,而是一个管道。”穆帆舸弯腰捞了点地上的液体,黑色的、沥青一样的、粘稠的液体,带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死亡气息,和盔甲内部的黑色粘合剂是同一种,穆帆舸大胆猜想:这些黑色粘合剂从管道输送到各个房间,借此激活盔甲,而王座大厅的盔甲都不会动,就是因为没有黑色粘合剂注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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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帆舸没注意到脚下突然出现了一道下坡,脚底一滑摔在地上,黑色粘合剂的阻力只存在于其内部,外层像是滑溜溜的蛞蝓,穆帆舸就坐在地上被迫打起了滑梯,管道越来越狭窄,七扭八拐、上蹿下跳,简直是穆帆舸这辈子玩过最刺激的水滑梯。
最后穆帆舸感觉屁股底下突然失去了支撑,然后是失重的下坠感觉。
无助的穆帆舸默默闭上眼睛,双臂抱紧肩膀,双腿伸直——扑通!
裸露的皮肤碰触到了冰凉的液体,粘稠的液体立刻包裹上来,漫过口鼻、粘住眼睛,穆帆舸有种掉进了沼泽的感觉,双腿像被灌进了水泥桩一样沉重,甚至思维都变得滞涩……
偷走…偷走……身体周围的…液体…………
思绪像是被阻断了一样,久久没有反应。
爆炸……蓝牙…爆炸!现在…爆炸!
蓝牙不知道在哪爆炸了,周围像沥青一样粘稠的液体“死去了”,融化成清汤一样的黑水。
偷盗终于起了作用,穆帆舸深吸一口气,奋力睁开眼睛,周围都是黑色的液体,能看到边缘,好像是个蓄水池。
周围的黑色液体又有融上来的架势,穆帆舸赶紧驱动唯一性偷走距离,让自己位移到空中,又位移到黑水池旁边。
把身上粘的黑色液体清理掉,穆帆舸转头开始观察这个新房间。
骷髅城的房间非常丰富,有种探索类银河恶魔城的快乐。
管道非常多,一些魔法泵连接着那些水管和蓄水池,无形的管道吸起黑色液体,龙吸水一样倒灌进对应的管道。
穆帆舸知道自己是从一个管道掉下来的,不过头顶密密麻麻有很多管道口,就算有办法飞上去,大概也无法原路返回了。
除了黑色的、暗绿色的、深蓝色的水管,周围还有水晶一样的半透明管道,连接着巨大的球形瓶和锥形瓶,橙黄色的光点和蓝绿色的魂火在透明的管道里快速穿梭。
或粗或细的各色管道弯曲旋转,像血管一样密密麻麻地织成一张网,穆帆舸翻山蹈水踩着顺着很有工业气息的井梯爬过一根又一根的管道,运输魂火、能量和黑色粘液的管道和储存魂火、能量和黑色粘液的容器围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只在高空留出一个不规则的狭窄通道,像是人工后期开凿的缺口。
从缺口出来,穆帆舸顺着一根不知道是谁绑在水管上的绳子落到地面,入目便是一团肿瘤一样的建筑,完全不符合整个骷髅城的建筑美学,倒像是城市中心的自建房钉子户,不知道从哪拆下来的深蓝砖块堆砌成一座庇护所一样的半球形地堡,恰恰安在这里,和旁边那座管道构成的尖灯泡一样的建筑搭在一起,显得泾渭分明,又不伦不类。
丑陋的自建房上安的门也不知是从哪个地方拆下来的,甚至没有锁,一推就开。
一门之隔,内里如同两个世界,墙上贴着雾紫色和米白色的菱格纹墙纸,贴的很糟糕,高处满是褶皱和重新粘贴造成的撕痕,墙上还有风景画假扮的窗户,挂着浅蓝色和浅粉色的纱帘,显然是活人的装修风格。
地上铺着一张粗制的羊皮地毯,地毯上堆积着各种颜色的花纹枕头和抱枕,好像是把骷髅城所有房间的软装都掠夺来了,还有一层叠一层直堆到天花板的书架上塞着一些看起来就很邪恶的大部头魔法书,乱糟糟的草稿纸、羊皮卷和放在软垫上的水晶球,以及样式怪异的布制玩具和工艺摆件。
最大的这个房间兼顾了卧室和客厅的功能,两侧甚至还有盥洗室和衣帽间,而正中央是一扇古旧的木板钉成的小门,门上还有通风的小窗。
穆帆舸趴在门上往里看了一眼。
正对着门的墙壁是一只巨大的骷髅头,下颌脱臼一般大大张开,里面镶嵌一块幕布,周围飞着一些长翅膀的小骷髅头,在幕布上投影出像监控一样的小方块画面
幕布前是一张长桌,和一把刷了金漆的骨头拼合而成的高大椅子,大概是一个人,不像活人,就坐在那张椅子上。
穆帆舸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把门缝扩大了一点,那家伙似乎正对着长桌上一颗水晶球低声念着什么,一只细瘦的胳膊露出来,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孩子。戴着手套的手里还盘玩着几个骰子,水晶骰子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
声音落下,穆帆舸看到一个灵魂一样的光球从那颗水晶球中脱离出来,浮向空中顺着一根烟囱一样的管道离开了房间。
紧接着投影在幕布上的缩略图里便出现了一颗光点,正沿着无数七扭八拐的黑线前进。
光球以另一种形式无缝衔接着出现在另一幅画面里,那里有着一队冒险者。
光球被拉成一条细长的光线,顺着逐渐纤细的管道灌进一盏壁挂灯的锥形瓶,锥形瓶内的魂火瞬间爆燃,光线折射化作了无形的能量。
嘭!
这道无形的能量像盾牌一样抵消掉了冒险者队伍中一个法师放出的火焰飞弹。
房间里的那位不知又念叨了什么,水晶骰子再次叮当地响了一下。
又一个光球从水晶球出发了,过程相当快,都不知有没有经过一秒,便可以从幕布上看到——锥形瓶里的魂火再次爆燃,仿佛又变成了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队伍中另一个战士的腿。
战士的身形顿了一下,尖刺弹球机关瞬间将那条可怜的腿打成了筛子……穆帆舸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腿在跟着一起幻痛。
穆帆舸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那扇雕刻着骷髅头的大门。
“我就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后搞暗箱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