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多利庄园度过的童年时代,我尚无忧无虑,既不缺乏父母朋友的关爱,也从没有物质方面的担忧,但这并不能让我安分下来,反倒养成了一种争强好胜的性格。我整日在田野乡间与同龄玩伴们嬉闹,有时还会想象自己是吟游诗人笔下的一名流浪骑士,或四处漂泊行侠仗义的无名英雄,你来扮演坏人,我来扮演好人,好人打败坏人,保护了无辜的民众……沉浸在如此俗套的故事中,乐此不疲。“
在祖父的墓前,希诺向林格讲述自己的童年时代,略显消瘦的脸颊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那个笑容所代表的含义可能是怀念,也有可能是无奈:“但无论是玩什么游戏,赛跑也好,爬树也好,俗套的英雄故事就更不用说了,无论扮演好人还是坏人,我都是最认真的那一个,因为即便只是一场游戏,我也很想赢下来,有时候输一次,甚至会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倔强好胜的性格,或许已经为我之后的人生做好了铺垫。”
林格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倾听着,少女清澈宁静的声音回荡在墓园内,偶尔夹杂着风吹过柏树林时的枝叶婆娑声:“后来,我的母亲与父亲相继逝世,祖父大人悲恸之下一蹶不振,失去了过往的心气,于是属于我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就此离去,歌丝塔芙家族历代传承的使命,寄托在了我这个唯一的后裔身上。我自知责任艰巨,不敢懈怠,便更加刻苦地磨砺自己的武技、骑术与种种技艺,哪怕只是一刻的松懈,都会让我感到内疚,觉得有愧于父母的在天之灵以及祖父大人的期待。”
“就这样,随着年岁的流逝,我深藏在骨子里的争强好胜的性格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更加深刻了。或许初衷有所不同,年幼的我只是出于一颗倔强、不愿服输的心,才会如此渴望胜利,那是一种幼稚的心态;而长大后的我则是不敢辜负祖父大人与历代先祖的心血,想要回应那些沉甸甸的信任,因此绝不容许自己失败。但它们的本质相同,都是‘希诺·琴·歌丝塔芙’这个人为自己设定的一种标准,只有达到这个标准,她才会认可自己的力量,坚信过去所付出的种种努力并非毫无意义——除了胜利以外,没有其他道路可走。”
说到这里,少女扭过头,向年轻人笑了一下,眼眸弯弯,犹如月牙:“听起来很沉重不是吗,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竟对自己有如此严苛的要求。可没办法,既然享受着歌丝塔芙这个姓氏带给我的种种荣耀,自然也要拼尽全力去回报才行。”
虽然那并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林格轻轻点头,评价道:“很成熟的想法。”
甚至比不少成年人还要成熟,在那些所谓大人的世界中,向来嘲笑索取与回报的对等关系,反而视不劳而获与背信弃义为至上准则,仿佛只有这些丑恶的想法才构成了社会的规则。
“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那么多,但是人的一生总会迎来许多重大的变故,让他发生改变,我不过是比其他人更早一些而已。”
希诺随意地笑了一声,继续往下说:“修习武技、锻炼骑术、汲取知识、乃至人际交往……时间就这样在漫无止境的琐事中悄然流逝,当某一刻,我回望自己走过的道路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失败的感觉了。那时候的我似乎已经掌握了胜利的真髓,只要我竭尽全力去做某一件事,譬如将它当成一场关乎荣誉和生死的战斗来看待,那么,无论敌人究竟是谁,无论它本身有多么困难,甚至无论我自身的力量是否足够,最终胜利的人,一定是我。”
她抬起头,那双明如赤星的酒红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格,其中倒映出年轻人有些怔神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第七王权的力量,林格先生——我将为你带来胜利,并且毋庸置疑。”
只要战斗,便会胜利,甚至能够无视胜利本身的条件与双方实力上的差距,无视千万条时间线上自己可能迎来的失败,将其变为一种注定的命运。
如此神奇的力量,是确实存在的吗?
林格轻吐出一口气,放在今天以前,如果有人说出这种话,林格准会以为是疯子的痴心妄想,然而亲眼目睹了希诺的战斗后,他却不能不相信,因为那种力量确实是不讲道理的。对希诺来说,战斗从不是挑战未知的棋局,而是补完一个早已注定了结局的剧本,无论开头与过程如何,只要结局注定了胜利,那么她就只有胜利这条路可走。
难怪魔女结社们对那位“主骑士”如此忌惮,甚至超过了对其他六位圣者的重视。如果发挥合理的话,主骑士一人便能拥有对抗七位魔女的力量。
然而。
“代价呢?”林格深深凝视着希诺的双眼,仿佛要看透她隐瞒的一切:“正如我之前对你提到的,每一位少女王权都承受着来自魔女的诅咒,而既然她们对你如此重视、你的王权之力也确实值得她们重视,那么你所承受的诅咒,也应当比其他少女王权更加严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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