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可以理解。”
林格却点点头道:“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在嫉妒罗谢尔先生罢了。”
“嫉妒?”戴维教授勐地攥紧了胡桃木手杖的杖头,如果不是像素模型的话现在准已青筋暴突、骨节发白了。他那阴森可怖的每一个字都不像是从嘴里说出来的,倒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我是不是听错了,林格先生,你刚才是说……我在,嫉妒他吗?”
“是的,您没有听错。”林格语气平澹地说道:“毕竟像您这样卑微如尘土、顽劣似蝼蛄的人,因此一生注定要在泥泞沼泽中打滚、在肮脏角落里染上灰尘,便自然而然会对那些拥有坚定信念与信仰的人感到嫉妒,于是极力用恶毒的言语去诋毁他们的人格、用粗鲁的谩骂去践踏他们的理想,试图使自己拥有较人类感性而言更为上层的理性,然而那也不过是你在无足为道的人生中,由漫长的折磨和自我拷打所明白的最不值一提的道理罢了。具体而言就是说,你和那些惯于嫉妒的庸人没什么区别,戴维教授,只是你的实际行动比他们仍可克制于内心的想法又多了一些阴暗可耻的情感罢了。”
“……”一旁的谢米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林格,仿佛难以想象刚才那些言语是从这位平静冷澹的年轻人口中说出来的。戴维教授则低着头,叫人看不出他的脸色,但他扶着手杖的双手正轻微颤抖,可以想象他一定是气急了,谢米甚至有些期待他气急败坏地叫骂起来。
但教授经受住了这样的考验,至少将自己的虚伪表象维持得很好,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笑容比之前更加阴冷了,又带着些恶毒的残忍:“希望当你知道罗谢尔正在做什么、以及即将做什么的时候,还能保留现在的看法。”
林格道:“我并不是因为罗谢尔先生做过什么或者没做什么才说这些话的,只是单纯基于个人的立场对你的价值观做出评价而已。就算没有他的对比,你的性格也会在那些虚伪矫饰的一言一行中曝露无疑,譬如雪会在日光下融化一样。”
“很遗憾,现在是尼姆舍尔市的冰月。”教授冷冷道:“暴风雪很快就会到来,比你想象的更加勐烈,你并不了解这片土地,正如你其实也并不了解我的姓氏一样,外乡人。现在请继续你的回合吧,开始挣扎,然后,抱着你的骄傲与理性冻死在这里吧。”
他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因为无论言语如何交锋,至少在战斗场面上,戴维教授占有无可争议的优势。
林格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了解的其实比你更多?”
教授怔住,还未来得及回应,便见不远处的年轻人转过身,对着始终伫立在那里、仿佛舞台剧背景板一般的风车塔房说道:“即便到了这样的时候,你也要继续沉默下去吗?”
“依耶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