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泉想了想,还是出门了。
表面上太宰治成为港口黑手党有史以来第一位未成年的干部花团锦簇,风光无限,如果说太宰治本人对此也是喜上眉梢,那是假话。
太宰治从来就没追求过职位与权势。——如果是让搭档跳脚的权利另说。
这件事,中原中也知道,白川泉知道,太宰治身边,也不会只有他俩知道。
硬要说一个理由的话。
——太宰治是个绝望的悲观主义者。
十五岁死缠烂打跟着白川泉回到落脚点,太宰治直白地显露过这一点。
故事续集里梦杀情人的人世悲哀,几乎不言自明。
“还有心思入水,应该没那么严重。”
白川泉低声说,有些无奈。
别人的自杀是孤注一掷,太宰治的自杀是消遣。
太宰治太聪明也太敏锐,看透不说透的人只会让痛苦积压。自杀是他与可怕人世的缓冲地带。
唯有这时候,他能离开一眼就能看透又复杂曲折的人心,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地放松下来,假装在无谓空洞的人生中歇脚休息。
两个小时后。
白川泉果不其然在第一次见太宰治入水的那条河里找到了他。
这次白川泉没再把打捞的人形漂浮物扔远。
湿漉漉的蓬发年轻人胡乱放在河道边的防涝斜坡上,身上散落着水草藻类,绷带混在淤泥里有些散落开来,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躯体动也不动,像是没从水流冲击的失去意识中苏醒。
暖洋洋的冬末早春阳光照在身上,夕阳渐斜,打捞的水痕慢慢干涸。
“早哦,一大早就能看见狠心的‘哥哥’,一定会是不幸的一天。”
白川泉瞥了眼身边极为自然伸了个懒腰坐起身的太宰治,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太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白川泉诚恳地问。
一到该说好话的时候就退缩。
换个人勤勤恳恳沿着河道找了这么久,辛辛苦苦把这个年龄也快成年的家伙打捞上来,又陪着他坐了这么久,被这么一副态度对待,不生气都是涵养好。
“泉明明知道,硬要问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太宰治扒拉着湿漉漉的衣服,冷淡地说。
“同情,同理心,关心,责任感……这些答案里总有一个,毕竟我很正常嘛。”
“笑话好冷。”太宰治嫌弃地别过头,“这话就是蛞蝓也不敢说吧。”
“喂,把中原和我对比是不是太过分了,这该是魏尔伦先生的待遇。”白川泉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