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晨的位置,在两个座位一排的靠窗。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胖头胖脑的小伙子,顶多二十岁,两只小眯缝眼总是笑得弯成一对小月牙。小伙子的旁边坐着一位皮肤略黑的大叔,个头不高,有些发福,长相酷似当年以一曲《大花轿》红遍大江南北的火风。要是此时大叔大声唱几句“抱一抱那个抱一抱”,陆海晨没准真会把他认成火风,找他签个名。他旁边靠过道的座位上暂时没人。
陆海晨将装干粮的大塑料袋和脱下的羽绒服放在旁边的座位上,不停地往两边的车厢连接处张望,等待着列车员的出现。他坐了这么多年的火车,却从来没有补过卧铺,不知道怎么个手续,只好等列车员过来问问。
此时,对面的小伙子已经和大叔唠上了嗑。原来两个人都来自东江,都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都在上海打工。小伙子在一家电子代工企业上班,而大叔全家在宝山区开了一家烧烤店,过道对面坐着的壮实女人就是他老婆,还有他十岁出头的女儿。
这时,一名留着寸头的列车员快步从他们身边经过,陆海晨赶紧叫住他:“你好!我想补一张卧铺。”
“到6车厢办理!”列车员没有丝毫停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海晨赶紧就往6车厢奔去,结果发现6车厢里等着补卧铺的人超多,全都堆在工作台前,他根本挤不进去,挤不进去就只好在人堆后等着。人身上的油汗味,车厢连接处浓烈的烟味,过道里民工编织袋散发出的尘土味,让陆海晨感到有些窒息。
“后面的人不要排了,没有卧铺了!”前面有人喊道。
“卧槽!不能吧!”陆海晨惊叫一声。
他逆着散去的人流往前挤,一直挤到工作台前:“你好!我想补张卧铺!上铺也行!”
“没有,都卖完了!”列车员低着头整理着票钱。
陆海晨拖着沉重的脚步,失望地往回走。
“32个小时的硬座,我第二天可怎么上考场啊!”
他回到3车厢,一屁股跌坐在座位上,长长叹了口气。
“没有卧铺吧?”对面的大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