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惧怕什么?
深思之间,徐安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顿了半晌后,才道:“徐敬之与苏明远...”
他默念了一声,令自己看起来尤为淡然,接道:“好,说说看,你对这两个人了解多少?他俩虽已不在,且与你不是同一朝之人。但大理寺司职皇家要案,定然掌握了不少宫廷隐秘。当中,动有涉及永和帝时期的秘事!可有涉及此二人的案件?”
庞奇听后,却是一怔,似乎没想到徐安会把注意力放到此二人身上,有些吞吐道:“这...大人...”
他状若为难之色,想说又似说不得的样子。
如此表现,就更让徐安觉得他肯定知道点什么,便沉声道:“直说!这里是大燕水域,即便是隐秘泄露,也不会有人轻易怀疑是你说的。”
“而此二人之事若是绝密,以你的官位自不会知晓。但你既知情,就说明并非绝密,说出来也无事,杀不了你的头。”
听此一言,虽觉有理,但庞奇仍是犹豫了片刻。
不过,最终是狠下决心,道:“大人说得对,像我这样的六品小寺丞都能知道的隐秘,即便说出去了,怕也不至于是死罪。关于此二人,确实牵涉了一桩案件,便谓之敬远案。”
“虽说朝中并没有明令禁止谈及此案,但十年前有一礼部官员醉酒后,当街胡扯敬远案有猫腻,为徐相与苏老喊冤。被陛下得知后,不问缘由,就诛其九族,令朝野皆惊。此案...后来便无形成了禁忌,乃至无人再敢提起,但知道的人并不少!”
“这也是多年来,京中无人提及徐氏的原因之一。”
徐安正色道:“说重点!”
“案情其实很简单,也是一桩通敌案,只是后来又被证实是子虚乌无,乃为外敌挑拨。”
“通敌案?徐氏通敌?”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天景二年五月,那时候有先帝遗诏,崔太后垂帘听政,权柄尽皆在手,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先报太后,后呈君上。以三年为限,还政于君。但期限未至,朝臣们就自发组织了一次逼宫,企图让太后交出大权,提前还政。当时,朝野大小官员都到了南宫,还带了三司府兵,大有不达目的就动武的意思。唯有一人选择支持太后,便是当时的权相...徐敬之。”
“百官为何要逼宫?”
“只因太后施行国政,颁布了一条法令,引来朝野齐声反对,却仍执意为之而导致的。”
“百官领三司府兵入宫,能一举成事?羽林禁卫是干什么吃的?”
“确实!有羽林卫拱卫宫城,按理说,三司府兵是进不去的。但百官后来还是进去了,便说明羽林卫默许了这一切。背后原因...大人应该能猜到。”
“陛下授意羽林卫旁观,任由百官僭越?”
“正是。虽然当年的卷宗上不会这么写,但所有人都知道,若没有陛下介入,三司府兵如何能进到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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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颁布了什么政令,竟引来百官攘之?”
“与大景建交,互开边境,自由通商,允许两国臣民通婚,放下仇怨。”
听此。
徐安猛然一愕,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不是自讨麻烦吗?太后这是糊涂了?”
庞奇长叹一笑:“谁说不是呢?要知道,永和帝在位时,平生御驾亲征只有一战,便是针对大景朝的反击之战。但...那却是一场败仗!此战中,永和帝险些死在刀下。随军三十五万众,回来时已不足七万。”
“大乾近二十余万大好儿郎,埋骨大景国,如此深仇大恨,如何能说放下就放下?且,两国夙怨已久,本就不可调停。大景奸逆甚至在永和帝丧期间,仍在边关挑衅叫阵,辱没我朝天威。如此背景下,百官岂会容忍朝廷与大景建交?”
“而当今陛下最为敬重先帝,先帝败于敌国之手,乃奇耻大辱!太后却要与敌建交,他自是不愿苟同。得知崔太后有此决定后,陛下曾再三反对。但太后坚决,不容异议。身为人子,他并不好反应过于激烈。恰好遇上朝臣冒死逼宫,陛下便顺水推舟暗示羽林卫置之不理。”
“另有传闻,当年百官的初衷只是要求太后收回政令,并没有强迫她提前交出权柄。是陛下暗中介入,以摒退羽林卫为条件,让百官替他夺回大权。”
徐安惊讶道:“后来呢?且不谈太后有此政令出自何种考虑,单说满朝文武仅有徐敬之一人支持她,这事就无法阻挡。可为何后来没有逼宫成功?别跟我说徐敬之以一人之力,挡住了百官和三司府兵!还有,逼宫如此大事,羽林卫有陛下做主,不出现也就罢了。守龙军为何也不出现?”
“谓之守龙军,除了要平衡皇权之外,当也有拱卫皇权之责!”
庞奇点头笑道:“大人说的没错,若是谋逆逼宫,守龙军和羽林卫都责无旁贷。但当时朝臣的诉求,只是要太后收回政令,并交出权柄,可没说要颠覆朝堂。再者,朝臣此举其实也正合宗人府的意思,守龙军何须出现?”
“而据下官所知,当时的徐相...就真的是以一人之力,挡下了文武百官!也正因此,徐氏得罪了整个朝堂,也才有了他们后来的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