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一贯在宫中走得如闲庭信步的高务实,现在却步履沉重。他眉头紧锁,似乎面临一件异常棘手的难事而迟迟无法下定决心一般。
进到西暖阁中,朱翊钧翘着二郎腿,正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参见圣上。”两位阁老同时行礼道。
“免礼。”朱翊钧笑道:“今日有个喜讯,早前司礼监收到朝鲜奏疏,建省一事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后,朕把恭顺王找来商量了一番,他已经答应就封蔚州,这样的话,建省的事就没有阻碍了。”
按理说,此时两位阁老应该聪明的做一下捧哏,至少应该就着这个话题拍几句马屁,说几句“吾皇英明”之类的话。
然而,高务实正打算说,王家屏却肃然拱手道:“皇上,有道是君君臣臣,如今老臣与高阁老前来面圣,均是肃然而立,而皇上却连个坐姿都不尽端正,实非君姿。还请皇上端正坐姿,老臣与高阁老方好奏议。”
朱翊钧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不禁一愣。
说起来,王家屏这话道理当然没错,但其实大家君臣多年,怎么着也不至于每次见面都完全按照礼仪一点不差的来交谈。何况今天本来就是谈一件喜事,这种坐姿之类的讲究大可以不那么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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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在于,不就是翘了个二郎腿嘛,又不是很过分,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到“君君臣臣”去吗?
朱翊钧心里现在主要并非被王家屏怼了这么一句之后有多少不满,他更多的是纳闷王家屏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啊……元辅说的是,是朕得意忘形了。”虽然纳闷,但王家屏的话至少道理没错,而且元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因此朱翊钧马上认错,收了二郎腿坐好。不过这样一来,朱翊钧一时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干脆端坐着看王家屏怎么回应。
“皇上有过即改,善莫大焉。”王家屏并未有什么表情变化,点了点头,直接进入正题道:“皇上与恭顺王商议就藩地点一事,老臣以为过程并不重要,总之事情既然谈妥,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朝鲜建省的事了。”
朱翊钧总觉得王家屏今天说话直愣愣的,好像呛着火,即便他平时脾气就很直,却也没直到这个程度,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王家屏既然这么说了,朱翊钧也只好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木然点头道:“那么,元辅何以教朕?”
王家屏摇头道:“老臣未曾到过朝鲜,对朝鲜建省一事并非提出建议之最佳人选。日新是朝鲜内附之首功,老臣以为皇上不如听听他的看法。”
“唔……元辅说的是。”朱翊钧心说:我本来就是要听务实的看法,只是你为首辅,我总不能不把你叫来备询。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求真,那伱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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