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十二点多,走在寝室的三楼,还是能够听到黑暗中的对话。没有人不让开灯,都要走的人了,也没那么多的规矩。但他们都没开灯,只是在黑暗中,瞪着发亮的眼睛,嘻嘻哈哈的说着四年前。
但是三一零的寝室却大亮着灯,门也没关,陈孝正坐在桌子旁耐心的看着书,是英语。毕竟要出国了么,尽管考试都过了,但也还是多学学。当然,他想跟人话当年也没办法,不看书也没什么消遣。
“回来了?”听见门口的动静,陈孝正将手中的书翻扣在桌上,赶紧着起身过来帮忙搀扶口中吟诗念词撒酒疯的张开。
王言没用他帮忙,轻松的将张开仍到了床上,便不再管他。
“他上次喝多了怎么没这么多话呢?”
“那就是上次没喝多。”王言摇头一笑,到一边喝了杯水:“都喝多了,阮莞她们也是一样,哼哼唧唧的。我先去洗个漱,回来说啊。”
他的室友都离开了,在学校又根本住不上两天,他就把铺盖一收拾,到了三一零。
很快,洗漱完毕回来。看着只剩了内裤的张开:“你给他脱的?”
已经躺在床上陈孝正连连摆手:“我可没有那个爱好,屋里这么热,他刚才自己脱的。”
“逗你的。”王言笑呵呵的将盆放到地上:“关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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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啪的一声灯光熄灭,只有外面的月光照射进来,月朦胧,模湖视物。王言轻巧的跳到张开上铺,晃悠了两下找到舒服的姿势安静下来。
“还是在人生一串吃的?”
“是啊,朱小北的关系硬么。”
“你给她们都送回去了?”
“嗯,那肯定的啊,要不然出事儿了怎么办?郑微还有朱小北睡上铺的,我都给扔上去了。”
沉默了片刻,陈孝正又问:“郑微也回去了?她不是跟那什么林静处对象呢么?”
“狭隘了不是,谁说处对象就要一起睡?谁说不处对象就不能一起睡?”
下铺的陈孝正偏头看着对面上铺,只听他继续说道:“知道你有心打听郑微,不用拐弯抹角的往她身上引。她要去沪市,工作都联系好了,陈静要辞了现在的工作跟她一起去,说是要在学校呆两天,大后天出发,先去沪市找个落脚的地方。”
半晌没有听见回答,王言继续说话:“说真的,我觉得你跟曾毓一起挺好的,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啊。毕竟曾毓死心塌地在你身边守了五年,又给你弄到了公派留学的名额。等她明年过去,你们俩在美利坚双宿双飞不是很快活?前途肯定差不了。而且曾毓长的也不错,出身也好,都是上上,配你绰绰有余了。”
“就是因为配我绰绰有余,我才不能和她在一起。她太高了,我够不到。”
“那就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了。你不拒绝,享受着曾毓为你争取的公派名额,以及之后的好前程,确在这里说不能跟她在一起。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
“卑鄙、龌龊、无耻、王八蛋。”陈孝正的声音响起,很果断,没什么感情。
“你自己知道在做什么就挺好。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辜负了一个女孩子的爱意罢了。”王言没再纠缠,转而问道:“听说你是你妈独自一人带大的,马上就要出国了,不回去看看?”
“明天中午的车,你呢?”
“也明天吧,房子之前都找好了,收拾收拾直接滚蛋。行了,时候不早了,睡吧。”
没话了,只是好久以后,下边传来了一声长叹……
翌日,王言日常的早早起床,毕个业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轻盈的跳下床,没有惊动陈孝正以及打呼噜的张开,站在窗边向外看去。
似是知道今天乃是离别时候,天空有些阴沉,飘起了小雨,沉闷中带着清凉。观之不碍跑步运动,他喝了口水,换了衣服穿好鞋,去到水房洗了把脸,打开寝室楼的大门跑了出去,仍旧是绕着玄武湖奔跑。
运动过后不过七点,在早餐店自己吃了一口,而后打包了一大堆。先到了女生寝室楼,让人帮忙将早餐送到阮莞她们寝室,这才回了男寝。
“还是你牲口啊,王哥,这都毕业了,还那么勤快呢?”张开要死一样靠在床头,对着进门的王言哼哼唧唧。
“买了早餐,起来吃点儿吧,也给你带了,一起吃。”王言看了眼边上收拾东西的陈孝正。
陈孝正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言还给他带早餐:“谢谢。”
“太客气了,一顿早饭而已,当给你送行了。”
张开揉着脑袋做起身,虚弱的说道:“嗯,阿正啊,哥们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随时驾鹤西去,就不送你了啊,到了那边不比国内,多保重。哎呀,知道你还没走呢,话我先说了,吃饭吃饭,赶紧喝点儿小米粥续续命。”
陈孝正无奈摇头,停了手上的活,俩人一起吃了起来。
“哎,老王,你没给阮莞她们送一份啊?我记着她们也都没少喝。”
“就是给她们送完才回来的。”
张开贱兮兮的挑着眉:“进了盘丝洞,有没有看到什么香艳的?”
“让人给送上去的,阮莞从楼上跟我打的招呼。大学四年没搞到一个对象,一天天骚话倒是不少。”
没搭理他,王言抱着盆去洗漱……
要分别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的很快。陈孝正感觉,在他吃了早饭之后,根本就没在这住了四年的寝室中呆上多大会儿,曾毓便找了过来,是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
他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提着行李,身边的曾毓帮他拿着一个:“老张,老王,我走了。”
王言点了点头:“保重。”
张开笑呵呵的挥着手:“一路顺风。”
“保重。”
陈孝正提着东西走到门口,又转回身看着那不再脏乱的寝室,看着里面笑呵呵看着他的两个人,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走了!”
说罢,转身跟着曾毓消失在门口,他应该也有很多不舍的……
张开蹲在窗边的桌子上,仍旧傻乐着对楼下向上看的陈孝正摆手,直到看着他走远,叹了口气:“都走了,走了好啊,走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