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清站在那被困的梦貘身前,一剑挑开女子,一剑又将周围火网击散。
面对诸多扑来,实力与先前所见女子别无二致的傀儡,王正清只是一剑剑递出,身形由远及近,好似翩若飞鸿。
被切断一掌的冷琉璃,只扫了眼赶来的年轻道士,她语气不快不慢,道“你还是来晚了。”
而已知晓女子身份的王正清,语气则生冷了许多,他质问道“残月,若干年前,家师曾有意饶你一命,尔敢再扰我神皇!”
这一声,他动用了些雷霆术数,声若惊雷,只一声,便好似雷公震怒。除女子外,那一众黑袍从属,此刻多半被震的晕厥过去。
被牵出往事的冷琉璃,只是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望向那年轻道士,只说了句“小心!”
王正清身后,那显然已是气急了的梦貘,抖落身上最后一点火苗,它被捣烂的那只眼里血红一片,而留下的那只也是布满血丝。它将目光死死锁定在了王正清的背后,突的手掌探出,巨爪携带万钧气力,狠命砸下。
被这突如起来的攻击,显然有些懵的年轻道士朝旁一个侧掠,而就在他动身的一瞬间,那白衣女子也来到了他的面前,女子离他及近,几乎是身子贴着,脸对着脸,她眼眸中的金光,似明灯,似火烛,照在王正清的眼中,照进他的心底里。
意识突然的模糊,王正清只觉得浑身一软,待他清醒过来时,面前女子已经将左手摁在他的胸前。
“不好!”
王正清下意识要动起来,左胸上被猛地灌入一股颇杂的灵气,似无数蛟龙在体内游窜,而身子被这一击之下给击退了数十丈之远。不待王正清镇压,身侧一声急促的风声,梦貘的巨爪落下。
望着狼狈不堪的年轻道士,心情格外美好的冷琉璃走到被震晕的一名黑袍女子面前,她将对方的右手牵起。浊白的液体从冷琉璃的手指间流出,霎那间变成了一把坚韧的刀子,割开女子皮肉,割下那只纯净的玉手。
而后,冷琉璃将那只流淌着滚烫鲜血的手,按在自己被王正清隔断的右手上。
白火嗤的一声将那女子的手烧透,但随着火焰消散,女子右手已经和冷琉璃接上并融为一体。
轻松摆弄着新的手掌,冷琉璃面露和煦,她道“无上黑莲天尊!”话毕,额头浮现一朵纯黑的莲花印记,而冷琉璃眼眸也染上黑色雾气,两点金光似夜空下的火苗,啪嗒啪嗒的跳动着。
…
临近小珠峰,李颂文快步迎了上前,他走到那位正字辈的师叔身侧,其实隔着老远他便听见这位说话声音堪比敲锣的道人,询问道“不是说好等我的吗?”
回他话的那小道士战战兢兢,显然是被这满脸凶相且辈分极高的道人给吓到了。
大概知晓事情缘由的李颂文前来打了个圆场,他小声道“可能事出有变,既然这周天大阵已起,想必布置的安魂阵也动了,山上山下皆无大碍,只等鱼儿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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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道士战战兢兢的点头,在看见李颂文朝他使了个眼色,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告辞。
“颂文,我先去趟行司殿,你带他们安置好也不必再去大珠峰。”那道人说着,起身便往山上几个健步飞掠而去。
“恭送师叔。”李颂文行礼道。
身后,江千鹤闲步走来,他望着那道人远去的身影,不由得赞了句“真是好身法啊!”
李颂文转身,笑道“我这位师叔不喜术数道法,自小习的是那拳脚功夫。”
江千鹤习惯性的摩挲着手掌上的铁扳指,他颇有些真挚道“若是能与之决一生死,倒是痛快。”
李颂文自然是当成武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或是玩笑话,唯有江千鹤身后那几位,知道自家大人这确实是动了杀心。但,相互间皆是沉默,不发一言。
坐摇椅上的宋见民晃悠着来到二人身边,他问道“可要到了?”
“便在前方不远。”李颂文笑着指向前处的小楼。
宋见民闻言,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他喜道“如此,那便快些吧。”
李颂文笑着应了声,而他的视线越过江千鹤,看着他身后,正差人去寻家眷的经略使王崇安。
…
在北坡附近,于几次岔路分开之后,我相继又遇到其他一些神皇派的弟子,其中大部分是些穿灰衣道袍的。
神皇派中,青衣表示的多是门中普通弟子,而灰衣则是主武职的。
人群中,有几位道袍上绣着补子的清字辈在做着调配,而我则被安排跟着他们,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当然我猜更多也是在警惕我。不过我并不在乎这些。
随着他们的步伐越发逼近南北坡交接的密林时,我们先后发现了一些身穿黑袍的神秘人。
那些穿黑衣的人们,大多神情木讷,除了悍不畏死之外,眼神里尽是狂热。他们中,多数人有着粗浅的道法,显有能真正搬得上台面的,唯有几位领头的似乎实力不低。
即便如此,身旁的清字辈道士们也没被拖沓多少速度。在娴熟的配合,以及阵法道术的合理调配下,由其中几位专职体术的负责查缺补漏。我全程几乎就是跟在后面袖手旁观或者做点扫尾之类的活。
神皇派中极重辈分,这点上和宗族就很接近,而在门派倾力培养下,如今作为中流砥柱的清字辈门人中不乏天才之辈。他们中有些是各自所属宫门下的首席,有些则已经提到了监院管事之职,可谓前途无量。
而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又想到那位已故的楚清河,想起那日衣冠送回,头发半白的老人号啕大哭的场景。
思绪飘散间,又一伙人被降伏。
一位清字辈的道士,将随身携带的钩索拆开,用困法布阵,而身旁一人则从怀中掏出一枚不打的竹筒,他将筒口对着天空,后指一搓,一点火苗出现,点燃了竹筒下面的燃芯。随即一道急促的长鸣,天空中一道黄白色的烟雾渐渐弥散。
做完这一切,我们又继续前往排查下一片区域。
很快,收到信号负责善后的道士就会前来。对于这座堪比庞大机器而言,能做到如此的高效运转,其背后意味着历史和传承所带来的雄厚底蕴。
想到诡异莫测的玄门,以及宛如一个小国度的神皇派,我越发好奇当年的祖师爷是怎么能把栖云宗给抬上去的。
好像记忆里,祖师爷并不是很上心栖云宗的事情,他每天也就吃吃喝喝,和一些个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人侃天侃地的。
在淌过一条不怎么宽的小溪时,突听见一阵阵弓弦崩响之声。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清字辈的道士皆是翻身避让。
“快散开!”躲在石后的一位道士高呼道。
而其他一些反应不及的则很不幸的没有躲闪开来,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有两个被箭矢贯穿胸口,如今硬撑着爬了过来,但胸口处的血痕乌黑,看来箭上还特意涂了毒。
“别动,抓紧运功!”我身边的那位清字辈的道士,将一人拖了回来,他和我一样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那箭矢上是带着毒的,很果断的拔了出来。惨嚎声中,一团明晃晃的火焰朝伤口就烧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