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
身后的大鱼开口,声音却似婴儿。
我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去,但见大鱼消失,迷雾中走出一只通体雪白的麋鹿。
那鹿浑身上下冒着点点寒光,身上有淡蓝色花纹,头上无角,但两颗蔚蓝色眼眸直直的盯着我,仿若有灵性。
“阿一,你为何阻止我的幻境?”这次的声音却如一位尊严有加的妇人,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威吓有如那君王。
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上苍有好生之德,不过是群迷路的人罢了,何止于取他们的性命。”我说着,缓步往前走去。
待穿过迷雾,眼前一座大湖呈现在眼前。
湖水清凉,深不见底。我蹲在湖前,用手捧起水来狠狠洗了把脸。水冰凉刺骨,麋鹿走到我的身边,她望向湖中心,一颗悬浮在水面之上的巨大榕树,根系垂下,如同瀑布。树上缠满了藤蔓,上面开着一种能发出淡淡黄白色光芒的花朵。
麋鹿踏出蹄子落在水面上引起一阵涟漪。然而当它把第二只蹄子放在水面上时,原先的那只竟然是稳稳的站在水上。
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的我看见麋鹿朝那颗大榕树走去。阵阵涟漪不断,水面上有无数银白色的小虫飞舞起来,好似流火。
随着麋鹿一步步的踏出,轻盈的水面上,不断有发着光亮的飞虫往空旷的黑暗中飞去,一时间竟把湖泊点亮。
大泽之中,水下有大鱼游曳。我看着麋鹿渐行渐远,忽而念诵了几声,身上出现了一层光幕。而后我站起身来,深吸了口气面朝大泽,跳了进去。
水下光芒暗淡,头顶上月光明亮,我看着前方那颗发光的大榕树,快速游了过去。
顺着根系,我爬上这颗大树。树离岸边至少有个十几里远,我顺着粗如城墙土石的坚实树系一路往上。
一路上,身旁那一片花瓣便如一扇大门那么宽,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奇异大花,手掌在细嫩如女子肌肤的花瓣上一一摸过,心情也随着一股莫名香味渐渐沉浸下来。
沿着藤蔓做成的路,一直往上攀爬大约有座小山那么高时,便看见一座宽阔的厅堂。
里面,除了有跟着我来的雪白麋鹿之外,便只有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正站在一截树枝上,似乎只在等我。
我进去之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身旁木质的茶几连着地面,那自带杯子底部慢慢的有水从杯底渗出,而后自己涨到七分满便停了下来。
杯中的水不似茶水,而是一种更为淡雅香甜的液体,味道清新有种奇特的木香,有点像是用沉香木泡过,但喝起来道多了些花蜜的清甜。
继续等着那未到之人,我是日常发呆,胡思乱想中却快忘了来此几年了,只记得山上枫叶红过七八回,洞府所在的这片大泽之中鲜少有旁人来。
我的发呆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在杯子清水又自己满了两次之后,门外才传来动静。
那时一个全身穿着盔甲,腰配长刀,身材健硕的男人。他进来前便已先环顾一周,接着拱手对着屋里所有人依次行了一礼,当然我是被他放在最后一位的。
先开口的是麋鹿,只见她语气正常,当然,情绪上既不高涨也不低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相比之下,那来人表情则显得有些局促,他目光滴溜溜的在周围人身上转,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那副偷偷摸摸反而有些畏畏缩缩的。
“山神来此地有何事要见娘娘?”
听到麋鹿说完,我诧异于来人的身份,也好奇堂堂山神,那至少是官家的职位,虽然比不得天上但也是个没啥大事的闲差,怎么还能有求于我们?
显然已经是下了很大一部分决心的山神,脸色凄苦,他道“缘由是这样的。”
“在下本是在西极天供职的天兵,但因为一些事,现如今被迫沦落凡尘,现就职于苍茫山脉,也就是与妖国接壤的那部分土地。与我一同下来的还有几人以及带我的那位将军。”
我闻言,眉头却是挑了挑,天兵天将啊!那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同时也越发好奇到底是犯了啥事,才能被贬下凡来做山神的。
“妖界和人界交往的地段你们也知道,都是一摊子糊涂账,掰扯个几千上万年也掰扯不清的。这段时间妖族一直侵扰边境,但上头却不派兵,我们与那些妖怪相互间你来我往已经好一阵子了。但前段时间一位妖帅不遵守盟约擅自出手,我将军与她缠斗一时不甚被擒了去,现求娘娘能想办法帮忙救出我家将军。”
说着,那山神竟然眼眶一红,语气中也带有几分哽咽。
我虽然能理解,但同时忍不住的问道“你们这边出了事,不应该去找天庭要兵嘛?干嘛来找我们呢?”
那山神见我问他,这才不甘道“就是因为我们得罪的是现在天上管这事的那位,不然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我不说话了,心想得罪啥也不能得罪上头正管着自己的官啊,要么怎么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