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键是,我们没听到任何声音。”多尔顿给出理由。“哪怕是你下楼时的响动,罗玛。什么都没有。我以为海伦阁下还在休息。”
我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了吗?罗玛完全不记得。当时她慌得要命……可阿加莎也同意他的话。恐怕这就是事实。
“既然没人瞧见敌人的影子,海伦阁下又身为大占星师,显然袭击的假设也不成立。”卓尔继续分析。
西塔没再反驳,但从表情判断,他不认同多尔顿的推测。罗玛亲眼目睹他被一道阴影击中。只是一刹那,橙脸人的躯体便无法维持,他在空气中分解,变成肉眼看不见的高密度光元素。
她不知道元素生命是否有痛觉,但毫无疑问,他当时并不想变成那样。
如今看来,是某种因素干涉了他的个人意愿,而海伦解除了这种干涉。说实话,她简直以为他死了!敌人不会等你做好准备……
“不。”侦探小姐说,“我们不能这么武断。”
她的目光落在画框上,手指无意识搓捻窗帘的流苏。令人惊奇的是,她的思考并未影响语速。
“万事皆有可能嘛。假设某人意图袭击一位大占星师,还是她有所准备的行程之中,那么所有一切——她的预言力量、周围环境、行动噪音——都将是他实施计划必须考虑的问题。”
侦探抬起头。“再假设,他想到了解决办法。”她望着三个年轻人:“那么成功或许不只是假设。”
罗玛一甩尾巴。“你说得有道理。所以他真成功了?”
“还不能肯定。”侦探表示,“我又不是大占星师,不了解她的手段。”
“当时我和约克都在场!既然夜莺计划周密,那他干嘛非要挑这时候?”
“或许我们与此有关?无意间做了他的伪装?”约克猜测。
侦探一挑眉毛,没说什么。这只是假设,而非推理,不必在此基础上进行修补。她倒很清楚这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约克。问问你的搭档,行吗?他干过夜莺的活。”
卓尔没看他们。“有把握的时候。好吧,既然你们都在场,我想他不会傻到出手,除非……”
……敌人有把握将我们一网打尽。罗玛心想。将一位大占星师、一个高环元素生命和转职的神秘生物——同时解决。当然,可能我和约克只是搭头。
不管怎么说,这听起来似乎不比躲避海伦的预知更难。“夜莺的魔法能阻隔声音,这倒是事实。”她告诉他们。在前往银顶城的旅途中,罗玛和尤利尔见识过类似的魔法。
“敌人是一位精通无声暗杀的空境夜莺。”阿加莎总结。
“海伦只是失踪。”
“更可能只是我们找不到她。”约克表示,“她把自己藏了起来。”
暗夜精灵皱眉打量他们。他的武器一直握在手中,并对周围保持警惕。如果说我们当中谁能最接近敌人的思考方式,罗玛心想,那肯定非他莫属。
“按往常来说,我们该求助于侦测站。”他缓缓开口,“但霍科林的情况很特殊。问我的话,当地侦测站并不能信任。它要么是内部有夜莺的同党,要么自身能力堪忧。”
“有一类人会造成此等局势。”
“无名者。”约克吐出这个词。
罗玛的胃奇特地抽搐起来。一时间,她似乎回到了海上,风中有股腥味,脚底不住摇晃。她想到挤满憔悴人群的逼仄舱房,还有厨具边的一桶桶腌鱼。手持毒刃的吸血鬼在甲板上巡逻,将帆船驶向秩序尽头的小岛,迎接族群的末日。
我还以为我忘了。回到高塔后,她再没问过血裔的下落。他们应该死了,还能怎样?
接下来轮到秘密结社。
无名者没有给罗玛留下好印象。她受到神秘领域的教育,知晓他们生来是秩序的敌人,藏身于凡人之中。当人们彼此争斗,无名者组成的结社便会由暗转明,激化争端,以谋取邪恶利益。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将诺克斯拖入深渊,好让温瑟斯庞的地狱军团统治世界。
罗玛不曾接触过友善的无名者,替他们忧虑似乎是桩蠢事。也许我只是怜悯生命逝去罢。毕竟,她是生命女神希瑟的信徒。
“高环的无名者就能挑战空境。”暗夜精灵指出,“他们拥有的特殊魔法能让初次遭遇的任何人上当。约克,你是元素生命,有时比凡人更容易受制。”
西塔点点头。
“侦测站不用说。”侦探小姐也开了口,“那里已有过失误先例。我们的对手很清楚它的重要性,因此提前隐匿了行迹。还有谁能比结社成员更擅长隐藏?”
“那预知呢?他怎么躲过占星术?”
没人能答上来。
他们都清楚,沉默并非一切问题的答案。“看来。”罗玛说,“我们要面临的是无形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