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开凿胶莱运河?”
魏广德诧异道:“可我记得之前朝廷曾派员查看过,都说开凿难度极大,费用不小,需耗银百万两以上。
更何况,就算首辅大人真开凿成功,殊不知那些人又会搞出什么事儿来。”
魏广德说这话也是意有所指。
他支持海运漕粮,就有人在下面动手脚,想要阻止。
他张居正要是凿出胶莱运河,怕不是一样要遭受那些人的反对。
他们可不考虑什么漕粮安危,他们只考虑自己的利益。
张居正听到魏广德的话先是有些愕然,随即抚须笑道:“原运河问题太大,终归是要和他们碰一碰的,只要你我同心,倒是不惧他们。”
说到这里,其实张居正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不会带头反对此事,让魏广德可以安心。
毕竟他们是阁臣,要考虑的可不是那点蝇头小利,他们更多考虑的还是天下安定。
只是,张居正话里的意思,让魏广德也不由得皱眉。
他明白张居正的意思,现在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航道,所以海运航线要予以保留,但他并不支持。
魏广德并没有因此就自鸣得意,实际上后世海运繁荣得益于航海技术的发展,特别是海船从木制变成铁制,再加上气象学的发展,才把大海变得不再危险。
低头思考一阵后,魏广德才抬头对张居正说道:“此事我明白,不过不论是否有新河道沟通运河,海路我觉得还是应该保留,每年都应有漕船出入。”
魏广德暂时不敢坚持把漕粮全部改海运输,张居正的担忧其实是绝大部分官员的想法。
他们不在乎漕运和海运那个更经济,他们只在乎他们认为的,漕运始终比海运安全。
魏广德也不能和他们辩论,因为这个时代根本就么有任何依据说明他们是错的。
实际上,他们也没错,这个时代若不是有漕运的蛀虫,漕运除了耗费大点外,安全性是优于海运的。
这个时代的漕兵其实和其他卫所一样,存在大量逃亡,而这些逃亡后隐姓埋名的军户,就在他们主官那里变成了运输漕粮损失的漕兵。
好吧,结果就是船和船上所载的漕粮都变成了船损报到户部,这也是大明漕运损失很大的重要原因。
“我支持保留海运航道,但是只能维持现有十二万石的漕粮,不可能增加。”
张居正也摆明了自己的底限。
得到张居正的保证,魏广德这下算是彻底放心。
有他这个次辅和首辅的背书,不管漕运集团如何蹦跶,他们的打算就始终不可能实现。
“胶莱运河之事,我看还是让工部考虑吧。”
说完海运,魏广德继续先前的话题,说起张居正属意的开凿新河道。
张居正点点头,“此事我也再想想,和卿,下来你也好好考虑一下此事。”
今年的漕粮应该能安全抵达,内阁总算是松了一口大气,后面又随意说了一些其他事儿,最主要还是蓟镇和兀良哈朵颜部的对峙。
“戚继光在那里,我觉得倒是不用朝廷担心。”
魏广德笑道。
戚继光当初说要练骑步十军,他就可以横扫草原,现在不过练出一骑一步两军,但在魏广德看来,也足够应付朵颜部的威胁了。
毕竟之后的朵颜三卫已经不是明初那会儿,战力极强,他们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如土默特部。
散衙后,魏广德回到家中,就安排人给朱衡那边递了条子,今晚他要过府一叙,详细了解运河之事。
说起来,漕运阻塞发生在隆庆三年起,到隆庆五年达到高潮,当年四百万石漕粮安全运抵不过百万石。
而魏广德那会儿,正好完美错过。
不过,隆庆五年他不在朝中,可嘉靖四十四年时,他虽然全身心都在抄书,可也知道京城因为漕运断绝引发的粮价疯涨。
也就是魏广德底子厚实,才在那时候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今天张居正在内阁的话,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个时代的漕运。
“这就是整个运河的地图。”
是夜,在朱衡府上,魏广德看到摊开的一副巨大地图,而朱衡就指着其中一段对魏广德和谭纶介绍道:“整个大运河,数徐州到淮安之间河道最复杂。
一是徐州段的徐州洪、吕梁洪地理环境十分险恶,特别是吕梁洪,位于徐州城东南六十里处,分上、下二洪,绵亘七里多,水流湍急险恶,水中怪石林立,船只经过时必须要当地有经验纤夫的牵挽,否则就是船毁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