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柏连忙扶住白惟墉的手,搀着他向祠堂走去。
痛失儿孙后,这个曾是东陵脊梁的老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那花白的头发越来越少,稀稀拉拉根本束不起来,一辈子没有弯过的脊梁骨,也变得佝偻。
他和每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并无不同。
因为担忧远在边疆的家人,殚精竭虑的他,又添几分老态,如今连路都几乎走不了了。
然而这封家书,终于让他浑浊的双目重现光彩,他枯槁的身躯仿佛蕴满力量,走起路来轻快不少。
青柏担心他,一遍遍提醒:“老爷,您慢着些,慢着些。”
虽然嘴上这么劝着,青柏的脚步却并未因此慢下来。
他和老爷一样,都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家的列祖列宗。
……
另一边,沈氏正在看着小传义前段时间送来的信:
娘亲亲启,孩儿在边关一切都好,大姑姑给孩儿找了一位夫子,孩儿每天都在认真读书习武。
请娘亲保重自己,不必担心远在千里的孩儿。
传义提笔。
沈氏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一个字一个字地去看,最后才把信在心腹面前展开:“你看,传义的字是不是进步了许多?”
侍女点点头:“小公子的字好看了,和当年小姐写的一样好看。”
沈氏把信抱在怀中,眼眶很快就蕴满了泪水:“吾儿真棒。”
儿行千里母担忧。
更何况还只是个将近四岁的稚儿。
沈氏对小传义的牵挂从未停过,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只有刀剑不入地镇住这后方,才能让远行的家人毫无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埋怨夫君,怪他说走就走,留下这一大家子与孤儿寡母。
但最后,也只是埋怨几句。
哪怕她思念夫君都快疯了,哪怕这个时候只要能听听夫君的声音,她在面对那些落井下石想要给白家难堪的鼠辈时,也不至于如此疲惫。
末了,沈氏浅浅吟诵那首思念远方服役丈夫的诗——《君子于役》。
可她却把“君子”,改成了满心牵挂的“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