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西府,西子湖畔。
以“美好”为内核的中国文化意象当中,一定会有西子湖,无数文人墨客、丹青妙手、白衣秀士、痴情女子、神仙妖怪都为之倾心。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钱俶屹立在高大华丽的游船之上,微微清寒的风,迎面而来,如同解开不开的思念,回想起来,已经离开杭州太久了。
往日,泛舟西湖,无论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总能让他内心平静下来。
只需要远远地看一眼孤山寺,以及孤山寺北的贾公亭,悠然山色,缥缥缈缈,梵音玄妙,令人心安。
年关将至,湖岸边、湖面上的游人多了不少,艄公悠扬的吆喝声,夹杂在人们的嬉笑之中,仿佛他随时会唱起来——
西湖美景,三月天嘞
春雨如酒,柳如烟~
……
只可惜,如今不是三月,一切都不是欣欣向荣,反而百十亩的水面,铺满了残荷枯苇,远观虽然风雅情趣,近看实则衰败凄凉。
钱弘亿、崔仁冀陪游,俩人都聪明,也很乖,知道钱俶表面喜悦,实则内心波澜涌动,于是都垂手而立、不触霉头。
钱俶无奈,这俩人都不上套,只能自己开口了。
“延世,子迁,杭越不过一江之隔,风物竟如此不同,是何缘故?”
不咸不淡,没话找话,身为臣子,不得不答!
崔仁冀硬着头皮:“网上,在于水之差异。越州水网纵横、星罗棋布,而杭州之水,汇集于西子湖中,宛若碧盘。”
“解得好。先王昔日组织勇士射潮,又修建百里长堤,防止海水倒灌,才有了如今的西湖美景。可如今——”
钱弘亿眉毛一挑,来了啊,来了。
“可如今,江北战事汹涌,西子湖的水波,怕也难平了。”
钱弘亿一咬牙,该死不能假装睡着,近前说道:“王兄,我吴越虽小,却民心一致、国富民强,尚不必担心境内安危。”
“境内安危,本王是有信心的,可境外波澜,又不得不顾,否则迟早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崔仁冀赶紧近前:“王上,臣出使扬州之后,已得到符太后保证,吴越军队、粮草也支援到位,想必江北之乱,不会危及江南之地。”
这句话,主要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崔仁冀想说的是,我都完成任务了啊,可事实上,是否真的会“危及江南”,谁也保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