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重赟的手脚终于不哆嗦了,语气也冰冷了起来,说道:“主帅,当务之急,是将城南军队撤回来,重新整编,准备更大规模的攻城。”
“韩指挥,这……李指挥的尸体还,还挂着。”
“大丈夫从军为国,生死当置之度外,马革裹尸,本就是奢侈!”
“这……”
韩重赟突然的冷血,让高怀德反而有点不适应了。
事实上,拜把子的时候,韩重赟的年纪最大,只不过是赵匡胤威望最高,他甘愿当个“老二”,十个人之中,除了刘守忠、杨光义两人对他比较尊重外,其余都不怎么拿他当回事儿。
甚至,石守信的威望,也比韩重赟高。
义弟战死,难受是一定的,可也没那么难受,还有比为死人难受更重要的事情。
“主帅,铜城传来的消息,莫非忘了?”
高怀德一怔:“本帅知道,石守信撤出来了,正在赶往铜城。”
“铜城到雄州城,一条大道,不过四十多里路,若是不能尽快攻破雄州,就得在永丰镇设防,到时候,腹背受敌、不堪设想!”
永丰镇,在雄州正北十多里外,中间还隔着几条河流,包括最大的白塔河,光是搭建浮桥,就够麻烦的。
高怀德沉吟片刻:“石守信虽损兵折将,白重赞也强弩之末,想必不会逼得那么紧。”
“万事小心为妙,主帅,莫忘了东边四十里就是金湖,潘美留下的兵力,若是反扑……”
高怀德一咬牙:“下令,城南军队全部撤回!”
韩重赟猛然起身:“主帅,末将请命,今夜亲率人手攻城。”
“准!韩指挥,你准备怎么做?”
“雄州旧城墙并不坚固,连日攻打,已有不少松动之处,夜晚还请主帅策应、声东击西,末将要把城墙凿一个窟窿!”
“好!”
夜半子时,雄州城内一片死寂,莫说普通士兵,就连韩通、何徽两人,也早已疲惫不堪。
宋军营地,上百人潜行夜色之中,悄然抬着仅剩的几架轒辒车,扛着锄头、镐头贴近了城墙。
猛然间,深夜之中响起了擂鼓、铜锣、喊杀之声,吓得城墙之上、之内的周军全都爬起来,城外,宋军又点起了无数火把,浩浩荡荡。
在嘈杂之声的掩护之下,“大宋拆迁队第四队长”韩重赟下令,开挖!
或许,拜把子兄弟之间真的有心灵相通之说——
李继勋的灵魂,将“凿墙”这个行之有效的主意,告诉了韩重赟?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虽然很粗糙,很落后,却是对症下药。
高怀德负责掩护,声东击西的战术很成功,将韩通、何徽等人吸引到了城楼附近,偏西一侧,韩重赟的施工作业很顺利。
寿昌元年、定安元年、建隆元年、公元961年,十月十三,寅时三刻,清晨五点左右。
一名周军尿急,站在城楼上放水,一泡下去,听到了铿锵有力的声音。
下面,就是轒辒车的牛皮顶棚。
他赶紧提上裤子,探出脑袋,在微亮的清晨光芒中,发现城墙已经形成了宽阔的大洞!
“不好了,叛军挖破城墙!”
一嗓子嚎叫,拉开了雄州第五日的战斗序幕!
同时,整个皖东战场也呈现了新格局……